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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策俯身拿起文卷,在手心輕輕拍了拍,輕笑了一聲,遞給陸績,神情淡淡,看不出一點生氣或者失望,反倒有些不出所料的意思。荀彧心中疑惑,不免懊惱,在孫策面前失態(tài),暴露了心中不安,對接下來的談判非常不利。
孫策沉吟了片刻?!败骶顒f(xié)詔書,欲建弭兵之議,轉(zhuǎn)眼間劉協(xié)又率部入兗州,欲強取兗州乎?”
見孫策改了稱呼,公事公辦,荀彧更加懊惱。他不甘心就此失去主動權(quán),隨即反問道:“大王直呼天子名諱,欲與朝廷割棄自立嗎?”
“天子?”孫策哼了一聲:“一獨夫爾,何來天子。且民心在孤,孤說不欲自立,荀君信嗎?”
“民心在大王?大王何其自信也……”
“荀君掩耳盜鈴,自欺欺人,何其可悲也?!睂O策擺擺手,直接了當?shù)拇驍嗔塑鲝??!肮伦x書少,不聞周天子與諸侯有弭兵之議,只知楚晉有弭兵之盟。若是令君覺得孤當奉劉協(xié)詔書,守臣下之禮,不妨回去重新請詔?!彼麩o聲地笑了笑?!败骶F(xiàn)在拿不出這樣的詔書吧?劉協(xié)就在定陶,荀君速去速回,也就是兩三天的路程?!?br/>
說完,孫策轉(zhuǎn)過身,揮揮手?!八蛙骶??!?br/>
荀彧一愣,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陸績上前一步,伸手示意?!败骶??!?br/>
荀彧頓時面紅耳赤。這么多年來,他還是第一次被人下逐客令,尤其是孫策剛剛還對他恭敬有加,一轉(zhuǎn)眼就變了臉,讓他措手不及。他一時怒氣上涌,也沒多說,拱拱手,轉(zhuǎn)身下樓,沿著曲廊氣沖沖的向岸上走去。
“令君?!眲傋叱霾坏桨俨剑慌缘臉巧蟼鱽硪粋€聲音。荀彧停下腳步,循聲看去,看不清楚。只看到曲廊西側(cè)有一幢兩層小樓,在夕陽的照耀下,屋檐像是鑲了金邊,樓體卻隱沒在黑暗之中,看不清上面的細節(jié)。光影之中有一個身影,似乎在向他揮手。
荀彧瞇了眼睛,凝神細看,只看那人轉(zhuǎn)身下了樓,快步來到荀彧面前,躬身施禮。荀彧這才認出,原來是他的女婿陳群,心情略緩了些,單手將陳群扶了起來。
“長文,怎么在這里?”荀彧看了一眼夕陽中的小樓?!斑M軍師處了?”
陳群搖搖頭,大致解釋了一下。軍師祭酒郭嘉統(tǒng)領(lǐng)步卒在后,還有幾天才能到,他奉命先來查驗軍師處的小樓是否保持完好,有沒有需要準備的地方。他是大將軍主簿,這些都是他的職責(zé)范圍。
“令君與大王相見……談完了?”陳群謹慎地問道。
荀彧沒有回答。什么談完了,根本就沒談。“長文,既是大將軍主簿,那吳國的五年計劃總結(jié),參與了嗎?”
陳群笑了?!傲罹戳??”
“那里面的數(shù)字……有幾成虛實?”
“十成?!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