斬刑不錯,絞刑也很好,到時候那對主仆同臺受刑,一個斬首示眾,一個一根麻繩吊死,以祭承宇的在天之靈。
顧景熙見小姑娘一臉雀躍,只覺小姑娘是高興過頭,忽略了另一件事,心里雖不想打擊她,但還是不得不提醒她:“不過,子女狀告父母,視為不孝,不孝之罪也要受處置的。還請夫人三思,為夫也不希望將來某一天,隔三岔五去大牢里看望你?!?br/>
孟瑾瑤神色一頓,當初孫氏侵占她生母嫁妝的時候,她先是借長興侯府的勢逼迫他們歸還嫁妝,并以報官為由要挾。
那一次是因為她有十足把握,有證據(jù)以及借長興侯府的勢施壓,不用報官,他們也會歸還,所以她才能如此輕松地說出一紙訴狀告到公堂之上,來個魚死網(wǎng)破這種話。
現(xiàn)在涉及人命,即使她能借長興侯府的勢,也難逼得父親以自己的名義狀告妻子謀害子嗣。
孫氏占了長輩的名頭,她狀告繼母是不孝,二弟狀告嫡母也是不孝,最嚴重的是,二弟狀告嫡母成了不孝子,以后就別想入仕了。
按照律例,子孫狀告祖父母、父母者,妻妾告夫及告夫之祖父母、父母者,即使所告全部屬實,也要被判杖刑二十、徒三年。若是誣告,處以絞刑。
正因如此,子孫藏匿犯罪的祖父母、父母,妻子藏匿犯罪的丈夫,皆可不問罪。
反而反過來則可以,長輩可以狀告晚輩,丈夫也可以狀告妻子。
孟瑾瑤撇了撇嘴,對這條律例嗤之以鼻:“這條律例并不好,有很大的弊端,也不合理,長輩犯罪也不能舉報,公平正義如何維護?為何就沒人反對?”
顧景熙淡聲道:“因為一個‘孝’字,自古崇尚孝道,即便皇帝也要孝順父母,孝字當頭,所有的不合理都變得合理。”
孟瑾瑤一臉憤懣,又問:“那妻子狀告丈夫怎么也有罪?妻子可沒義務孝順丈夫。”
顧景熙回道:“夫為妻綱,出于綱常道義,妻子不能狀告丈夫,否則有悖倫常,做了有悖倫常的事也是犯罪?!?br/>
頃刻間,孟瑾瑤怒火蹭蹭上漲,連帶著看顧景熙都不順眼了,因為顧景熙也是男人,也是丈夫。
她不明白,為什么如此不合理的律例會存在,且還被人推崇。
同時,她心底也生出一股悲涼之意。
所謂的孝道,男尊女卑,如無形的大山,壓得無數(shù)人喘不過氣來。
這樣的綱常倫理,大概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可能被推翻,或許將來的某一日,子女狀告犯罪的父母能恕子女無罪,妻子狀告犯罪的丈夫也能安然無恙,不必坐牢。
顧景熙對視那一雙怒目,便知自己是被小姑娘遷怒了,無辜地摸了摸鼻子,溫聲問:“夫人這是連為夫也惱上了?”